容溪丢掉她的薄纱面罩以后，也没有人再称呼她为圣女。
她得到了一个新名字。
红脸。
说起这个名字，容溪的心情难以名状。
城门下救她逃离拥挤人群的中年女人姓包。
邻里都知道包大娘是个热心人，因此容溪很顺利打听到包大娘的住处。
包大娘听说她无处可去，也不忍心见她一个人流落到街上，于是暂时收留了她。
包大娘原本是一个人住在裤脚巷，平时陪伴的人不多，但今天一来就来了两个。
一个是举目无亲的容溪，另一个是小孙子包小果。
包小果年纪不到十岁，活泼好动，还有一点爱嚼舌。
他看见容溪脸上的红色胎记，不由分说就给容溪起了个诨名。
容溪当然不肯。
但当包小果反问容溪的本名时，容溪又回答不出来。
她认为自己是为包家祖孙的安全考虑，不得已隐姓埋名。她不应该和一个小孩子计较。
可红脸这个诨名实在是难听，她受不了包小果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反反复复说个不停。
“我比你年长，你直接叫我姐姐就好了。”容溪主动给包小果提出另一种她能接受的方式。
换作是从前，她一定会愤然作色，令对方噤声，维护她身为圣女的威严。
可是现在，她收起圣女的名号，反而没有因为别人的冒犯而动怒。
她为这一点改变吃惊不小。
一长一幼各自搬了一只小板凳，坐在屋前的小院里说话，包大娘独自在收拾屋子好招待客人。
“单单叫姐姐？可是我有姐姐呀。两个都是姐姐，叫混了怎么办？”包小果托着下巴，认真想了想，“你本来就生了一张红脸，不是吗？还是说红脸不好听？可是我又没有骂你是个丑八怪，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叫你红脸姐姐？”
容溪猝不及防，被口无遮拦的包小果当面嘲笑，一下子涨红了脸。
“你看看，现在你的脸更红了，你还不承认？”包小果理直气壮，提高了声调。
“你……”容溪这下子是真的被气着了，呼吸也变得急促，“你小小年纪，懂得什么美丑？我从小到大……”
她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。
她从小到大，没有被人当面评价甚至没有被人私下议论过她的相貌。
她秉持着父亲容全教给她的道理，凭自己的喜好去衡量别人容貌的美丑并当成工具去对付她的敌人。而她却从来没有衡量过自己的容貌，因为她无须这么做。
直到今天，童言无忌，她才听到了她做圣女时绝无可能听到的一番话。
她因为被指出貌丑而感觉到屈辱。但若她被奉承为貌美，她会感到欣喜吗？她会甘心将美貌当成工具来利用吗？
答案不言而喻。
直到今天，容溪才意识到自己对林鹿儿等人做出了何等残酷的举动。而她一直以来都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，无动于衷。
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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